彼得·莫尔丁参加了AMP945药物的临床试验，当时他并不确定这种药物是否能帮助他对抗致命的四期胰腺癌。现在，他的病情已完全缓解——这是全球仅有的两例已知病例之一。
彼得·莫尔丁的胰腺癌病情已进入缓解期，这在当时实属罕见。他报名参加了一项临床试验，该试验旨在测试一种能够分解胰腺癌肿瘤周围纤维屏障的药物。图片：《澳大利亚人报》/纳迪尔·基纳尼
当彼得·莫尔丁 (Peter Moulding) 的肿瘤科医生收到这位墨尔本医生的病理结果时，他正在手术后康复中，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当时真的打电话给病理学家，问他：‘你确定你看的标本对吗？’”墨尔本埃普沃斯医院杰里萨蒂胰腺中心的肿瘤学家普拉萨德·库雷说，“因为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这些组织样本是莫尔丁先生胰腺医学影像中出现的“阴影”的小切片。莫尔丁先生是一位转移性胰腺癌患者，在参加一项新药临床试验12个月后，临床医生对这些可疑组织进行了肿瘤切除手术。但这些阴影组织根本不是癌细胞。
莫尔丁先生的转移性胰腺癌病情已缓解，医学上称之为“病理完全缓解”。这意味着癌细胞已无法检测到。这在转移性胰腺癌中极其罕见，以至于库雷医生确信，他接触过的澳大利亚肿瘤学家从未见过这种现象。在科学文献中，医生认为全球范围内仅有一例转移性癌症患者出现病理完全缓解的病例。
“我从未见过像彼得这样没有残留癌症的病例，”库雷医生说。“所以这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寻常的发现。”
莫尔丁先生参加了一项临床试验，该试验测试了一种在澳大利亚开发的药物，称为纳玛替尼（narmafotinib），又名AMP945，这种药物有可能使化疗更有效，因为它可以分解包围癌细胞的纤维屏障，使癌细胞难以穿透。
这种纤维屏障在胰腺癌肿瘤周围形成，主要归功于一种名为“黏着斑激酶”（FAK）的蛋白质。FAK在肿瘤周围形成保护性环境，阻止化疗药物到达肿瘤。FAK还可以充当癌细胞的“生存开关”，开启FAK蛋白的活性，从而促进肿瘤周围纤维保护层的形成。AMP945或许能够关闭该开关，使癌细胞更容易被杀死。
当莫尔丁先生，一位来自墨尔本西郊的制冷技工，有机会报名参加AMP945的试验时，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当时，他并不知道胰腺癌患者的预后极其糟糕。确诊后12个月内，只有五分之一的患者能够存活。
“我不知道第四阶段是什么，也没问，”莫尔丁先生说。“基本上，我只是顺其自然。我只是想，好吧，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希望他们能帮我做手术修好。”
事实上，转移性癌症患者（癌细胞已扩散至身体其他部位）通常无法接受手术。目前，这些患者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就是通过化疗延长生命。
“在胰腺癌领域，几十年来治疗方面确实没有任何重大进展，”库雷博士说。“化疗药物确实有所改进，但从不同角度看待癌症的药物在胰腺癌领域从未出现过。因此，如果这种药物被证明有效，这将是胰腺癌治疗领域的一项突破性进展。”
AMP945 由 Amplia Therapeutics 公司在澳大利亚癌症治疗合作研究中心（由联邦政府于 2007 年设立，旨在弥合研究突破与商业化之间的差距）的支持下，与澳大利亚顶尖大学和科研机构的科学家共同研发。加文医学研究所此前已证实，在治疗前靶向 FAK 可使胰腺癌细胞对化疗更加敏感，并使小鼠体内的癌症扩散率降低 50%。早期研究表明，该药物也可用于治疗卵巢癌，因为卵巢癌也与纤维化有关。
尽管动物试验结果令人鼓舞，Amplia首席执行官克里斯·伯恩斯表示，迄今为止的人体试验结果已超出公司预期。“看到病理完全缓解完全出乎意料。我们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伯恩斯博士说。
他说，试验中大多数患者的肿瘤缩小程度都超过了单纯化疗的预期。“这完全符合纤维化组织被分解，药物得以渗透并更好地发挥作用的规律，”他说，“所以我们肯定有迹象表明纤维化正在被分解。”
“我们原本希望能够显著延长生存期，但由于该疗法尚属新药，目前只观察到了目前这种程度的反应，我们不知道长期来看这意味着什么。它或许具有变革性，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彻底改变这种疾病的发展轨迹。”
“这无疑给患者带来了希望，表明治疗正在取得进展，我希望我们看到的是变化的开始，即胰腺癌不再等同于死刑，而是一种几年后可以控制的疾病。”
AMP945 的临床试验（称为 ACCENT 试验）目前处于安全性和有效性测试的第二阶段。完整的第二阶段结果将在大约六个月后进行分析并公布，随后还将进行一项国际性的第三阶段研究。
除了莫尔丁先生的惊人反应外，试验中的另外一名患者也对治疗产生了完全反应，这意味着所有肿瘤病变都消失了，并且这种反应持续了至少 2 个月。另外 16 名患者产生了部分反应，肿瘤缩小超过 30%，并且这种反应持续了两个月或更长时间，没有发现新的癌性病变。18 个月前，大约有 50 名来自澳大利亚和韩国的患者报名参加了这项试验，目前仍有 20 人继续接受药物治疗，这种药物在每月化疗前四天左右开始服用。没有其他患者像莫尔丁先生一样有如此惊人的反应，但计划将莫尔丁先生的病例发表在科学期刊上的库雷博士说，他观察到，大多数试验患者的恢复情况都比接受标准治疗的患者要好。
“我们还没有公布数据，所以我不想过早下结论，但同时也不想降低这种病理性完全缓解带来的兴奋感。每一次胜利都值得我们庆祝，”他说。“作为首例病理性完全缓解，意义非凡，我可以肯定地说。在我近20年的职业生涯中，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这次病例中唯一的额外变量就是药物——FAK抑制剂。”
我并不是说所有胰腺癌患者都能从这种药物中获益。我们从其他类型的癌症中了解到，当靶向治疗有效时，某些亚组患者的疗效会比其他亚组患者更好，而这正是问题所在。
Jreissati 胰腺中心的肿瘤内科医生 Allan Zimet 表示，Moulding 先生以及其他肿瘤显著缩小的患者的病例，或许能为解释为何某些患者对 AMP945 有反应，而另一些患者则无反应提供重要线索。胰腺癌患者的 DNA 中通常存在所谓的 KRAS 突变，这种突变会导致肿瘤突变和进展。这些突变一直被认为是无法用药的，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我们现在正处于个性化医疗的时代，”齐梅特博士说。“基因突变可能导致胰腺癌患者的纤维化，如果能靶向这种突变并关闭纤维化，或许就能改善患者的预后。”
这种药物目前仍处于研究阶段，因此它或许是一种具有特定活性的良药，但目前还只是个迹象。它并非某种“躺下祈祷”的暗示。重要的是让人们理解，我们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但胰腺癌在很多方面都是一种孤儿癌症，因为人们对治疗效果持虚无主义态度。患者权益倡导者并不多，因为我们的
病人的病情太重，生存状况也不足以让他们参与其中。“所以我认为像这样的好消息只会进一步刺激医学研究，让我们去观察、回顾，看看这位反应如此良好的病人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以及我们如何从中汲取更深层次的教训。”
至于莫尔丁先生，这位勤奋的技工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一生都在做小生意，一直打算把旅行和休假推迟到退休。但现在他正在加快计划。
“我只是想做一些让我开心的事，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他说，“能真正地放下工作，去旅行就好了。”
作为零号病人，莫尔丁先生对参与这项临床试验心怀感激。“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太高兴，”他说。“我得到了尝试的机会，而且它真的有效。”
